風水先生難明

　　追思人：野水晴山

　　不回家過清明已多年，今年過年那段時間，和大叔還有小老弟爽歡，去奶奶的墳前拜山，奶奶故世較早，家中連畫像也沒有，她的音容笑貌，一直都想象不到?；蛟S隔代，心中距離有些遠，我對奶奶的印象，無甚可談。

　　手撫鍵盤，敲下一個個字符，我的思緒里出現的身影，卻是另一個人——我的叔叔。

　　叔叔前兩年脖頸處腫瘤病變，一直求醫問藥往返治理，卻不見好。他故去到底是哪天，我也不大清楚，因為當時家里人沒有告訴我，估計是怕我在外來回奔波辛苦疲累。大約半年之后，我才得知叔叔過身的消息，當時唯有嘆息一聲。

　　憶往昔，清明掃墓拜山，大家伙一群人，少不了叔叔，他是風水先生，看山脈擇日子，自有一番講究。還記得，叔叔在奶奶墳前遠望，指點解說此處風水之妙，那時我年小，不曾記得片言半語。不過，他手執柴刀把奶奶墳前斜坡的雜木快刀斬斷的動作，我還印象深刻，他說雜木長大了，會阻擋風水，頗為不好。

　　叔叔是風水先生，運命地理符箓八卦的書，少少都有幾套，小時候我好奇亂翻那些書，“宇宙玄黃 天地洪荒”，千字文的開篇，便是那堆雜書中看到的。雜書中還有嬰孩胚胎成長為大人的插圖，讓我好奇了許久。

　　村上誰家有紅白之事，頗愿意找叔叔擇日子，他在紅紙上用美工筆寫算出的日子，短短三兩句，就能換了一封紅包，心意誠者，還會送來豬肉活雞，答謝頗為有禮。小時候家里人也有說過讓我跟叔叔學風水的玩笑話，現在唯有嘆息一聲。

　　叔叔寫在紅紙上的字 ，頗見筆力，在鄉下算蠻好的了，我喜歡亂涂亂寫，也是得自他的影響，讀書以來，大半書本都慘遭我荼毒。

　　很小的時候，我跟叔叔一起玩的時間比較多，一次他在炒冷飯，灶中火苗正旺，他往鍋里倒了一鏟子豬油，說油多飯不焦。這頓只放油鹽的炒飯，香味在我心中彌留至今。

　　叔叔結婚，娶了個性格彪悍潑辣的叔婆，她常為一些蒜皮小事吵架，鬧得雞飛狗跳，燒書本剪衣服鬧離婚，很是難相處。叔婆的不近人情，令家里人對叔叔一家漸生疏遠之心。后來，我家搬到永和后，往來就更少了，過年回老家才見得一次面，也是問候幾句，說不上話。

　　叔叔年輕時，不知因什么事，被人取了綽號叫“難明”，以后，這個綽號或許大概只有很少幾個人會記得吧。

　　清明，難明，愿安息。

（編輯：jovey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