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幾度回龍圩,曾經想到街上轉一轉,但是來去匆匆,也可能有一種古人說的“近鄉情更怯”的心情,雖然住了兩個夜晚,猶豫再三,還是沒有出街。我想,如果把記憶中的龍圩比喻做一位早年或者少年的相好,我估計我,是怕今天再見,細看的時候,突然發現容顏已改,不復舊時模樣了。所以,我寧愿先寫寫我記憶中的龍圩,讓文字保留一座小城的美好吧。
寫到龍圩,總會想到忠義街口的大碼頭和大榕樹。實際上,去年和前年春節,我都先后去看過大碼頭和大榕樹。可惜,因為修了防洪堤,更因為水上交通的退出,大碼頭往日碧水汪汪,舟楫來往的情景,早已經變成了遙遠的記憶。
大榕樹雖然還在,但是已經不再枝繁葉茂。站在樹根,飄來的是防洪堤外刺鼻的尿騷味。加上防洪堤里邊,一排都是賣雞的攤檔,雞屎味夾雜飼料的腥味,大碼頭與大榕樹早已經美好不再。
記憶中的大碼頭與大榕樹,可謂實實在在的龍圩地標。大約是1973年,我由隔壁的定森(他在氮肥廠工作)帶著,第一次搭拖拉機,從人和轉坐客船到龍圩,探望早年被賣到龍圩的十叔。飛躍客輪從龍潭峽下來,再往前開大約幾十分鐘,開始鳴笛,期間隱約看到遠方水面上浮動著一棵大樹,大樹旁邊有房屋和竹林掩映。定森告訴我:那就是龍圩的大碼頭。客船靠近大榕樹碼頭的時候,有一艘駁船開了出來。駁船的柴油機突突突的叫著,一個水手手挽粗繩索,做出隨時準備往大船拋過來的樣子。后來繩索真的拋過來了,駁船和客輪被綁到一起,兩船相碰的時候,一大波江水哇啦的一聲,潑了起來,淺到了我的身上。一位維持秩序的服務員看到我濕漉漉狼狽的樣子,關心地問我:打濕了衣服啊!不知道為什么,她這樣一聲可能是不經意的問候,讓我馬上對龍圩這個地方,特別對大碼頭這個地方充滿美好記憶。
之后我到龍圩讀書、學畫、教書、坐機關,前前后后在生活了大約六年,無論是從上游的人和街坐船下來,還是從梧州的牛屎碼頭逆水搭蒼交上來,幾年間,記不清自己在這個大碼頭上上落落,到底有幾個來回?只記得,六七月江水上漲,下了碼頭,踏上跳板,輕輕松松就可以上船,去梧州,船費是兩毛五角。冬天,江水淺了,碼頭下邊有一個一個水泥躉船,搭著一塊一塊跳板,彎彎曲曲,往江上延伸。
有時候抱著孩子,剛剛趕到碼頭,看到江中的蒼交船的煙囪已經冒煙,發動機突突突叫著,船已經在掉頭,船尾卷起一圈一圈的漩渦。當然趕不上了,這時候只好在大榕樹下嘆息一聲,默默等下一班船。這個過程通常需要四十分鐘。由于水位時高時低,這個大碼頭也催生了龍圩一個行業:碼頭搬運業。當時有龍圩搬運社,是集體單位,那一間屋子就在碼頭邊。我來到龍圩的時候,發現碼頭旁邊有兩條伸到江里的軌道,軌道上各有一輛鐵架的板車,用滑輪控制,每天滑上滑落,拉貨船上的一些貨物。我1985年結婚,幾件簡單的家具(床和衣柜)是在梧州讀書的地方(東正路教育學院)做的。在梧州,和同學用板車把家具拉到牛屎碼頭,放到蒼交船上。到龍圩,借用了碼頭旁邊的滑輪車,把家具拉到了岸上。九十年代初,有兩位朋友在大碼頭附近的單位工作(外貿局、交通局),他們都住在單位的宿舍,更有朋友在碼頭附近開了一個炒田螺的檔口,好幾次在大碼頭附近,或者是朋友的家里,或者是朋友的檔口,一個晚上喝酒猜碼。我的煙火人生,留下大碼頭的那段記憶,熱烈而且充滿激烈酒精味。
作者|覃煒明
編輯|小于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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