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睿寶

　　【90天空】
　　　
　　快入冬了，媽媽的毛衣也快織好了。一件暗綠色的高領毛衣，沒有太多花樣，卻簡樸，細看華貴。

　　她坐在沙發上臉帶有得意之色地問我：“睿兒，你要哪兩種顏色的線？我想到一個新款式。”我正坐在電腦前為小說碼字，不覺間竟脫口而出：“我才不要呢！”這話一說完，我便后悔了。媽尷尬地笑笑：“你們小孩子就是……”后面的話沒有說完，她嘆了一口氣，便安靜地一針針細心地織毛衣了。

　　我記得從小我便是穿著媽媽織的毛衣長大的。每當還在仲夏的時候媽媽便去街上買回來三四色毛線，端一張小凳子坐在門口理線，把線挽成一個個線球。我大點兒的時候便會坐在她的對面幫著她理線，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了。接著理好線便可以開始織毛衣了。每天閑下來的那點時間就用在織毛衣上面。毛衣開始成型的時候我便等不及了，穿著沒有袖子上面還有針的毛衣在院子里走來走去。鄰居家的小孩羨慕極了。這個院子的婦女，也就只有我媽媽手最巧會織毛衣。那時這是我最自豪的一點。

　　緊趕慢趕，到入冬時，爸爸、我還有她自己都有了一件新毛衣，或者有時候我還可富足些，得到兩件新毛衣。重慶的冬天呵氣成霜，有了媽媽的毛衣，整個冬天都有一個小太陽。

　　我6歲那年上一年級，媽媽給我織了一件小粉紅的毛衣，背后還有一個正楷的“睿”字。直到現在想起那件衣服也是驚異媽媽是如何做到的。后來她便出門打工去了。只是每年冬天的時候她還是會給我寄回來各種款式的毛衣。打開包裹，里面就是一份濃濃的愛。同學們都很羨慕有有這樣一個心靈手巧的母親，媽媽織的毛衣比街上買的還要好看！

　　再后來上了初中，大家都穿著街上買的薄毛衣，又輕松又漂亮。我開始在心里埋怨媽媽給我織的毛衣好厚。又織毛衣時我仰著臉小心地問她：“媽媽，可不可以織一件不那么厚的毛衣啊？”媽媽笑著說：“那些街上的薄毛衣好看，可哪里就御寒了呢？”我知道在媽的心里，幾乎沒有什么是可以和她女兒的健康相提并論的了。

　　漸漸地，媽媽也沒有多少精力織毛衣，有時候兩年也得不到她一件織的毛衣了，衣柜里街上買的薄毛衣漸漸多起來。爸爸也問：“好像我很久都沒有得到新毛衣穿了哦？”每當這時媽媽便笑著說：“要穿誰不讓你買嗎？”

　　也許媽媽以后老了就不會再織毛衣了吧，像奶奶一樣，老了就沒有精力和好眼神兒納鞋了。而如今奶奶再也納不了鞋了。

　　這個仲夏，媽媽又開始織毛衣了，每天下班后回到家便坐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認真地織著。暗綠色的毛衣，高高的小折疊領子，衣服的腰部線條細膩，袖子還沒有織好，卻透著絲雍容。

　　我走到客廳，蹲在她腳邊，揚起臉笑道：“媽媽，你說藍色和白色搭配好不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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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編輯：采風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