廣州是我讀書的地方,是我長大的地方。我父親自鄉(xiāng)間來,在一所金店做學徒,他的勤奮忠誠,深得東主的認可,從學徒而為店員。他的記憶力很好,凡在店里買過金飾的客戶,第二次光臨,便可以道出客戶的姓氏,人緣好,生意蒸蒸日上。是緣份,認識我母親,結(jié)婚后,同心協(xié)力的儲第一桶金,在海珠旁,找到了一間鋪店,買下來名福祥金鋪,再得銀行的貸款,改建為四層樓的洋樓。我便在這個時期出生的,雙親愛我如珠如寶,說我好行頭、旺家,故我的乳名叫阿珠,直到讀書入學后改名阿耀,因為我們上一代阿爺?shù)墓爬纤枷耄炞职才畔氯?,所以頌耀是我是的名,頌豪,頌均(千石)這些有名的中國科學院院士,香港知名的立法議員,亦順排下去,博士、工程師,不計其數(shù)了。
父親的書法很好,同時讀了許多古書,尤愛家鄉(xiāng)順德,在床邊案前,都有他的史記批閱和鄉(xiāng)族志譜,諄諄教我不要忘本。他帶著我的叔叔從鄉(xiāng)下至廣州,上一輩,我父親是大佬,其他的三叔、七叔、八叔,到了廣州開設了有名的佳棧,永安臘味,味蘭,總統(tǒng)酒家,及與人合股的許多間酒家,著名的利口福酒家,亦是其中之一,金鋪也多了三間。父親一時躋身為商界名人,成為一位儒商。
日本人來了,我回到順德容奇讀書,容山書院是舊制學堂,陳東海校長是有名的藝術家,學校除了讀文明的課本外,十分注重中華文化。我的啟蒙導師,便在容山。不過我知道我從來沒有得過獎,因為我不喜歡臨仿,自己亂涂隨意抹墨,畫自己心里的畫。
容山書院畢業(yè)了,又要到廣州與父母同住。中學時,父親聘了許多老師宿儒為我學習詩文,前代的太史公(中了翰林的名太史公),江孔殷、桂南屏,每月奔走他們的門下,南屏已屆古稀之年了,我的文學書法有成,都是他的指引。十多歲的我,可以幫老師代筆,文園,西園、畔溪,及南洋斧標油,雖然掛桂南屏太史的名,實是我的
墨跡,許多來往書信,蠅頭小字,經(jīng)他口述,由我代筆,這時得父親的資助和鼓勵,十五歲便在廣州有名的文獻館,舉辦神童書畫展,一時轟動了五羊城和藝術界,父親的友好,更捧場購買。賣畫所得,我以自己的名字,置了一間屋宇,后來多謝原廣州市長黎子流,為我申請取回來,這是后話。
五嶺以外名南蠻之地,古時的貶官,都是中原的名士,把中華文化傳來,至重要的是,中原來的南越王趙佗,讀古書“蠻夷大長老夫臣佗”,既有自尊心,又可以臣服漢代,他統(tǒng)治了廣東,升平和諧的日子,廣東文化已有根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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