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四月,約定了楊先生在他的香港公寓見面。在電話中,大家都十分懇切地說話。他對我說,春草,我今年已是九十二歲了,天涯海角相見難。在香港區(qū)寶珊道的豪宅里,同行者,有石景宜博士和何先生,石先生還帶了數(shù)十冊書畫集,是他熱心的推揚中華文化,由他書局印行的。豪宅的露臺,一覽東方之珠的香港海灣。話題開始,數(shù)十年前的往事如在目前。
半個世紀前,我還是年青人,偶然的機會移居北婆羅州,行前,一群同門好友,輪次送行,善深師兄和趙少昂,梁耀明,陳荊鴻,約好駕車到香港赤柱酒家歡聚相送。三杯到肚,歸途中已有幾分醉意,車過小橋,路滑車快,翻在橋旁大樹,幾經(jīng)辛苦,大家才從車里爬出來。善深眼鏡碎了,滿臉是血,在河邊洗滌,等候救護車送我們到醫(yī)院去。
我去到南洋后,每年的此日,余生的老友,相聚于赤柱酒家,直至善深兄移居加拿大,大家見面少了,但梁耀明詩人的梅窩,是我回港時的安樂居寓。
善深是客家人,南洋的同鄉(xiāng)不少,我協(xié)助他介紹客家知名人士舉行畫展。知道他名氣響了,在東南亞畫壇占一席位。
說起來,他并未有拜師于嶺南宗師,他與高劍父大師亦師亦友。他常與趙少昂舉行合作展,主要是組織今社。陳樹人先師,高劍父大師,黎葛民,趙少昂畫師,關(guān)山月,楊善深六位聯(lián)展于穗城,這是嶺南畫派歷史上的聯(lián)展,當時我已拜了陳樹人先生為師,因自己的家境富有,展覽的費用,我父親鼎力的支持。
山月在祖國,少昂在香港,善深在美加,開枝散葉的把嶺南畫派的旗幟飄揚于世界上。
嶺南畫派的風格是以寫生為主,力洗中國畫陳陳相因的臨摹,糅西畫的技巧,生動地在宣紙,以水墨表現(xiàn)出來,故目之者說是“折衷派”,仍保持中華民族的優(yōu)良精神。
善深的畫,融合奇峰的勁力,劍父的蒼茫,加上樹人的清逸,而且大江南北的游歷交友,使他的畫面寬博,花鳥,禽獸,山水,卓然大家,晚年更以焦墨繪寫人物,傳神不已,確是不凡。
五月復訪善深,當時他因病住進了醫(yī)院,仍欣然寫了墨寶,并為我故鄉(xiāng)養(yǎng)老之所書了“風雅堂”橫額。斯人去矣,無限情懷留存心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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