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去樂從堤圍隨拍時,同伴急找洗手間。堤圍內部下陡坡是進小布村的小路,大木棉樹旁第一間就是輝叔家。輝叔明白來意后,停下手中的木工活,為同伴指引了家中地址。
大樹旁邊的白房子,就是輝叔工作的地方
正是這一次的“進家門”,我們發(fā)現(xiàn),輝叔是個“傳奇人物”。
輝叔全名叫郭汝輝,不大喜歡別人問他的年齡。
第二次再去小布村是專門拜訪輝叔。這次依舊沒有提前聯(lián)系輝叔,有一種感覺是,好像知道他一定會在家一樣。
果不其然,就算城網君有些近視,遠處看不清人臉,但走在堤圍上,依稀可以看到一個背影在白房子附近搗鼓一堆機器和木頭。不用懷疑,那就是他了。
輝叔正在修音響
輝叔會的東西很多。
他會做音響。“音響是你自己做的?”“系啊!”“為什么做這個?”“愛好咯。”城網君到輝叔家中時,他正在修一個半弧形的音響。
這個音響看起來有點年份了,輝叔將此音響命名為“土炮彎弧混合音響”,“土炮”的意思是“自己做的”,彎弧是音響形狀,混合是混合了多種音響效果。輝叔現(xiàn)場給我演示了一遍,隨著他的調節(jié),歌聲可以從音響的各個孔傳出來,也可以從單獨一面的孔傳出來。這次“修”,主要是研究如何讓已經有震撼力的音響把人聲變得更有穿透力。
還未修好的土炮彎弧混合音響,為了聲音效果更好,輝叔用海綿堵住音響洞口
陳慧嫻、譚詠麟、鄺美云、Beyond……修好的大土炮彎弧音響就會被輝叔放進一個鋼制小房子里面,上百只光碟熱曲滾動播放,輝叔就可以邊聽音樂邊做功夫了。用輝叔的話來說,生活就是要過成“一分時光三分樂”。
村里有店主常請他為店鋪作詩
他也會作詩。輝叔的家中藏著許多自己作的打油詩,每一首都是根據(jù)自身所見所思研究而成,每一首都有故事在里面。
輝叔其實是個比較深沉的人,附近街坊找他問工作上的事情,他總是問一句答一句,但說到他最愛的音響和打油詩,城網君看到輝叔的眼睛里有星星,說話也是擲地有聲。
看著小布村的變化,輝叔作了一首《村居民意》
《村居民意》提到了小布村要改造升級,村民們的認識變化;《贈書童》是輝叔在感嘆年少;《念親恩》里頭輝叔提到了自己的父母;《賭-訓言》以親身經歷勸后來人……
零八年汶川地震,他寫的一首“抗震救災”打油詩因為富有感染力被放在了樂從醫(yī)院的救災募捐現(xiàn)場;
不久前小布村開展清岸行動,他不僅舉雙手支持,還寫了一副民意對聯(lián)掛在屋前,引來了媒體報道;
就連開店的街坊們都要請他作首打油詩掛在店中。
為零八年抗震救災所作的《四川抗震救災有感》
在詩中找尋人生經歷時,輝叔深深嘆了三口氣。
“我以前讀書的時候,讀得太少了。”談到《贈書童》回憶起年少,輝叔無奈地嘆了一口氣,他不大滿意自己的學歷,因為只讀到小學四年級就沒再繼續(xù)學業(yè)。
勸人莫賭的《訓言》
“后生時又唔懂事,”輝叔又長長嘆一口氣,“細個陣頑皮”“賭!害人!叫人散盡家財!”想起這些往事,他悔不當初,于是作了一首《賭-訓言》來提醒自己和勸誡后人。街坊中有看到這首詩的,說“要挪返去卑我老公睇睇先,個衰佬,賭喔!”
直到出來搵生計時,他想到:“不是只有去學校讀書才能學到東西,只要自己愿意學,依舊每天可以學習。”
輝叔自己有一句很有趣的名言經常掛在嘴邊:人靠經濟,飛機靠油。過早出來社會,讓輝叔更明白生活不易,掌握一門手藝就能為自己和家人提供更好的經濟基礎,創(chuàng)造更好的生活條件。
剛出來時賣雪條,但輝叔知道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。于是他把三年賣雪條的錢全部都投入去自學木工,“不會就自學,學精學透,像少林功一樣。”這段時間他走了很多地方,不會就研究研究別人怎么做,最終自學出師。建房、包括家里的門窗、桌椅等等都不假手于他人,音響亦是由自己研究倒騰出來。
想起母親后作的《念親恩》
《念親恩》里面,則包含了許多遺憾。說到這,輝叔重重地地嘆了一口氣。“你明唔明啫,睇住老母一日一日老去,諗起自己細個陣時就一直培養(yǎng)自己,但最終都還是會離開了自己,果個時候最心痛……”
“其實人最終都是這樣的。”“是這樣的,但那個時候的心情很難受。”在和輝叔談話時,很巧,城網君留意到門外的音響傳來了Beyond的歌聲“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,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后。縱使啰嗦始終關注,不懂珍惜太內疚……”
《贈書童》
所以有充足人生經歷的輝叔,有時也會告訴“后生”:“能夠讀書的時候就好好地讀書”“像我,盡管后來學了這么多東西,但小學都沒畢業(yè),始終都是‘小學雞’”“但最后也不是讀書多或少的問題,主要是‘三分聰明七打拼’”……
對于輝叔來說,如果不動起來,人生的很多時光都是枯燥無味,日日都一樣。所以他總會給自己找到不同的樂趣,做音響、作詩,會自學木工,能起樓。很多人說他“犀利”,但他自認為很普通,不過是想得通罷了……
聊著聊著,已經到了中午12點,門外的音響還在婉轉地唱著,街坊們似乎也很享受這種音樂時光,就像是平靜的生活增添了一抹律動的色彩,輝叔識趣地熄咗(關了)音響,“街坊們要午睡了。”
編輯:貞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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