編者按：記憶中對于“年”的期盼很多很多。年的味道，是集市上琳瑯滿目眼花繚亂的年貨，是那一個個大紅燈籠掛在屋檐；是孩子們噼里啪啦燃放的煙花炮竹，是門楣上新貼的對聯；是母親蒸籠上氤氳的水汽，是父親瓷碗里醇香的老酒……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種關于年味的記憶。但不管如何，年的味道，是愛，是溫暖，是心中一切美好的代名詞。今日，讓我們一起重溫記憶中的濃濃年味……

文/戴建華

說起過年的味道，就像打開了一個巨大的話匣子，家人微信群里格外熱鬧。你一句我一句，小時候過年的味道便活色生香地浮現出來，如影在前。

過年，是孩子們格外期盼的節日，因為它看得見、聞得到、吃得上、玩得著。它關聯著一個個“一年一度”：一年一度的“大吃會”，一年一度的添新鞋穿新衣，一年一度的家庭團聚。

“大吃會”自然包括了餐桌上的酥肉、扣肉、蹄髈、肉丸、八寶飯等大菜，還有瓜子、花生、紅薯片、雪棗、花根以及烤糍粑等零食。當然，還少不了那碗招待客人的甜酒煮雞蛋。要問還有什么別的，就是自家種的荸薺和甘蔗了。這些都看得見、吃得上。

對于大人們而言，一進臘月便開始為過年做準備了。先是殺年豬。家里經濟條件好一點的會多留些給自己家曬臘肉，但大部分家庭都是留的少賣的多。孩子們的學費和春耕種子化肥等著要用錢呢！

有了臘肉，臘魚自然也是不能少的。村里不少人家都挖有魚塘，或大或小，臘月里干塘，少則自家曬臘魚，多則賣了得些生產資本。

有一項過年準備工作是大人小孩都可以參與的：打糍粑。選自家種的糯米，泡、洗、瀝水，上甄，燒柴蒸熟。熱騰騰的糯米飯倒入石質的“對窩子”（石臼）里，七八個大人小孩圍著對窩子，一人一根一米來長的木杵朝那一窩糯米飯反復戳，沒多久飯粒就粘成了團，孩子們已經不夠力氣拔出來時就得退出，一邊啃香噴噴的糯米團，一邊看大人們如何將這一大團“糯米糍”迅速挑到直徑一尺多、抹了油的竹篩里。等過幾天定型后，父親會拿抹了油的刀，切出厚薄均勻的糍粑來。烤火時架一塊糍粑在爐火上，看著它慢慢鼓起來，聞著它慢慢香起來，喉嚨里像是有只手要伸出來抓了去大快朵頤。

除此，還有炒瓜子、釀甜酒、炸酥肉、炸丸子，這些過年的味道是聞得到、吃得上的。

有錢沒錢，都要過年。每年媽媽都會接村里的裁縫師傅到家里來給每個人都做新衣服。雖然常常每個人只能添一件，但裁縫在身上量尺寸時的興奮和激動，把新衣服穿上身時的滿足感，是長大也難以忘懷的，是看得見的。

魚肉備齊，米酒飄香，新衣服也被摸了一遍又一遍的時候，除夕到了。家家戶戶的炊煙一早升起。上午貼好春聯、門神。中午祭祖、吃團年飯。雖然那無疑是一年才有一次的“滿漢全席”，是看得見的年味，但已被零食喂飽的孩子們往往吃一會兒就忍不住溜出去放鞭炮了，這可是過年才玩得著，可不是嗎？

俗話說“三十的火十五的燈”。這年三十的火，便是孩子們的“使命”。除夕下午，孩子們會帶上火柴，跑到田里，用稻草燃起一堆堆的火焰，抓起火把在田間地頭追呀跑呀鬧呀，俗稱“趕茅狗”。既是用火驅趕年獸，更是除蟲害盼豐年。趕在天黑之前，去爺爺奶奶墳頭“送亮”的隊伍是龐大的，十幾二十個孫子輩們，點亮油燈，排著隊給另一個世界里的爺爺奶奶叩頭。

除夕夜，父親用早已備好的干樹頭和木柴，在堂屋里生起一堆火。母親拿出一盤盤零食，一家大小圍在爐火邊守歲，分享一年來的收獲和喜悅，等著農歷新年第一天的到來。

接近零點，周圍便陸陸續續響起“開財門”的鞭炮聲。全家大小開門納福，敬拜天地。鄉村四野處處響起煙花爆竹聲，卯足了勁似的一陣蓋過一陣，像是要喚醒整個新春大地，又像是對風調雨順的祈盼，響徹夜空，熱鬧極了。

后來，姐姐們一個接一個地外出上學、工作、成家，每年春節才能全家團聚，帶來在外面世界的所見所聞，讓我心生向往，暗自鼓勵自己一定要“讀出去”。

此時此刻，當分處在湘楚閩粵各地的我們說到過年的味道時，仍覺得樂趣十足、回味無窮。絲毫不覺得當年物質生活并不富足的時光少了些什么。

再過兩天便是除夕了，去年因為疫情爆發未能回去跟父母團年，今年又因為響應“就地過年”而跟他們再度兩地過年。父母說“你們幾個孩子能上大學，現在能過上這么好的日子，靠的都是黨的好政策。所以，你們就應該聽黨的話，服從安排，安安心心地就地過年”。

是啊，吾心安處便是家。和順致祥，幸福美滿便是最好的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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