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陳村鎮教育局退休教師協會 歐敏海
前篇內容(一):抗戰日記|一九三八年的陳村是怎樣淪陷的?
陳村淪陷后,四大聞名古鎮的陳村面目全非,漢奸、土匪、惡霸、流民橫行于世,市面蕭條,失業、饑荒日漸,餓死街邊的尸體屢見不鮮,惡霸隨意殺人(筆者的伯父當時饑餓難忍,在弼教偷挖兩條番薯充饑,被當地大天二發現,追到馬基頭海邊開槍把他打死,尸體在海中消失。后人每當清明都只能在海邊望海拜祭。)
陳村淪陷前夕,不少戰敗的國民黨中央軍散兵游勇,經鎮北向北逃走,當時在鎮北睇數的武裝地主周富率其手下收容這些散兵游勇,用衣、食、路費換取這些兵員的槍械,派出人員每日在村邊招覽,一見有兵員經過便大呼“械械有飯食,械械有飯食”。因此,鎮北的民團槍械特別多。(聽老一輩的人講:解放初期人民政府收繳民間槍械時,單在鎮北就收繳了整整丈七艇裝滿一艇,曾停泊在西岸蘇家祠前的大埗頭。收繳的槍械中有三挺機槍和各種步槍,還有各式手槍,足足可以武裝一個加強連。)
有一次,民團們發現有一隊兵從鄭岸向鎮北進發,他們以為是散兵游勇,于是大呼“械械有飯食,械械有飯食”。突然看見這隊兵中舉起膏藥旗才知是日本仔,當即鳴槍示警,鎮北村民四周逃散,日本仔向民團發起進攻,民團倉惶逃跑,日本仔武器精良槍法準,緊追不放,眼看民團會全軍覆滅,當追到周蝶塘時,剛好塘基上長滿熟透的甜桔,這隊日本仔人人爭著搶摘甜桔食,民團乘機逃跑才幸免于難。
其中有一團員梁錦,他的左腳膝中彈,在團友救助下逃離,后來留下了一個大傷疤,以后鎮北人都叫他疤錦。(筆者在七十年代曾與其交談,談到傷疤之事,他講到當年日本仔使用的中步槍(三八大蓋),不用描準,象使用沖鋒槍一樣在腰間構動板機即可打中目標,說明日本軍隊訓煉有素。筆者觀察過他的傷疤,發現子彈進入處傷疤小,而出口處傷疤大,聽講是這種步槍的殺傷威力。疤錦老人于八十年代初逝世。)
日本仔占領陳村后,圍著肯構堂品字形建了三座炮樓駐兵,到處收買漢奸,實行以華制華。日軍偷襲珍珠港后,使用漢奸迫著陳村人到肯構堂邊的操場觀看日本人上演的“奇襲珍珠港大獲勝利”的話劇,他們用大蕉樹身和木瓜樹身做成假大炮,向觀看者耀武揚威,大肆宣揚大東亞共榮。
與此同時,抗日怒潮在全國烽涌而起,陳村周邊有一支廣東抗日游擊大隊第二支隊西海二支隊,這支由共產黨領導隊伍,到處打擊日本仔,宣傳、發動群眾抗日。
當時二支隊司令吳勤為發動鎮北民團抗日,帶一衛兵潛入鎮北做宣傳發動工作,晚住宿在現西岸村九巷處原抗日聯絡點的一個姓龔老人家,(筆者在五十年代曾與一群孩童經常在這老人門前小地塘玩耍,老人很和藹,常給孩童講故事,他以賣油為職,人人都稱他油公。油公于六十年代逝世)。
次日上午十點鐘左右完成任務返回西海途中,過水蕉花海,準備上金字沙時,船到海心就遭到漢奸反動武裝歐驅(人稱黑面驅)的抓牙在水蕉花炮樓用步搶機槍射擊,連艄公在內三人壯烈犧牲。給抗日隊伍帶來巨大損失。
黑面驅是陳村漢奸惡霸,經常帶著一隊抓牙到各村搜刮。有一次,幾個盤據在冬瓜隆的賊人,到現西岸六巷當時的黃家祠堂打劫,這班賊人派出一個同伙叫周任的鎮北人拿著一條步槍在庵巷口放哨,其余同伙把打劫到的財物搬運裝船。
周任放哨打蓋睡,醒來發現黑面驅的隊伍已經到跟前,嗚槍示警則自己必死無疑,于是他掉下步槍,撲水游過對岸周涌逃跑了,而正在搬運財物的這班人卻全然不知,黑面驅的隊伍一下子就把全部賊人捉住。
黑面驅曾問鎮北頭人周富:“賊人中有無鎮北人?”本來賊人中,周任和周寶仔都是鎮北人,但周富為顧全面子而不承認。結果黑面驅未經審判就把全部人當場開槍打死。而周任逃跑后不敢在地區生活,逃到韶關后自已賣自己豬仔兵,當了國軍,后在東北隨國民黨軍隊起義,參加了解放軍,由于他作戰勇敢、屢立戰功,從東北打到西藏,解放后已是南京軍區師級干部。
后因其兄長周鵬,(醫生鵬)又名傻仔鵬,一時得不到弟弟付錢接濟,便傻起來,寫信到軍區揭發其弟抗戰時的歷史。周任因隱瞞歷史而受到處分。從此他與鎮北斷絕了關系,也沒有人知道他以后的情況了。鎮北有句揭后語:“啊任頂撐”,(拜撐),意思是靠吾住。
黑面驅、歐榮、周富等,預感到解放后人民政府不會饒恕他們這些漢奸、土匪、惡霸的,在解放軍接近打到廣州時,他們有些逃往香港.、有些逃到外國。有些來不及逃跑的漢奸、土匪、惡霸、流民在土改運動和三反五反運動中受到人民的公審,在三集王后的橋邊刑場和龜崗刑場被鎮壓。
自日本仔淪陷陳村到解放前夕,陳村人口大量流失,總人口不足最鼎盛期的十分之一。解放后陳村人自強不息,在黨的正確領導下,在一片廢墟中建起自己的家園,鄧小平的改革開放政策更使得陳村的經濟建設突飛猛進,特別近年來貫徹落實黨中央的各項方針政策,各個行業都得到新的飛躍發展,大量的外來人員落戶陳村,陳村的人口接近甚至超過龍津最鼎盛期。
現在陳村已經成為一個交通發達、宜居宜商的城鎮。筆者近來巡視過整個陳村,看到一片繁華景象,不亞于當年龍津最鼎盛期。
一時雅興賦詩一首,結合本文內容,使人們了解一些陳村過去悲慘屈辱的歷史,也感受到陳村今天繁華美好。
七律:陳村抗戰史
繁華古鎮起硝煙 血雨腥風三八年
日本鐵蹄淪圣地 廢圩斷壁哭蒼天
漢奸匪賊橫行霸 游擊兒雄抗戰堅
驅寇懲頑昌國運 光興仰仗烈英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