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神山與我相見了數十年,午后它隱藏在云霧深處,難見它的真面目。
魏華琳女士是中國駐東馬古晉的總領事,與我稔熟十多年,在北京,在吉隆坡,彼此家人往還,五年前已經請我在沙巴照應她,一直拖到現(xiàn)在。
來自北京作貿易生意的楊先生提議神山一日游,還帶他的千金北京小妹,今年才五歲,聰明活潑,鳥珠的大眼,旅途中不會寂寞。車分兩輛,我的媳婦和三個孫兒及楊夫人及小妹妹,另一輛便是華琳女士,楊先生,小盧及我。時近中午,為了不掃客人的雅興,把過午不見山的經驗說出來,打里卜,擔布羅里,茅舍村落,也熟絡了。前幾天我已帶著一隊中國均安女子籃球隊游神山,整一天也不見山,高大的球員說,劉叔叔騙了她們,根本沒有高山,只有深厚的云罷!
途中,華琳女士要我講述神山的故事。她在北京讀外文印度尼西亞語的,所以對我國土著的歷史甚有研究,她還問為什么神山又名中國寡婦山。如果我照實把傳說講出來,結論是華裔的男子漢是無情無義,多么可憐的寡婦,中國寡婦山,閉著眼,編個愛情的故事,與鐵達尼號輪船的癡情男女一般,反正故事是人為的。
我說:話說在明朝時代,千萬的片片帆船自中國到渤泥貿易,渤泥的名稱是婆羅州的舊名,是中國元代的省份名稱,如果菲律賓要索土,依歷史所記,還未輪到它索上。船隊中,有一位姓王的年青人,隨船到了本州島,正等候季候風吹回,他們便在神山腳下居住。亞王在甘榜里認識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少女,是甘榜村長的獨生女兒,于是一見鐘情。船隊回中國去了,他留著,有情人結為夫婦,阿王便無憂地過著神仙的生活,打鳥過日,夜涼如水的打打咚咚鼓,還生下了一個女兒。據當時的風俗,土地是女兒承受的,阿王的太太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鐘,有大片村長父親給好的田地。是春,是秋,南洋的天氣沒有寒暖,阿王也山中不知歲月,又是片片的帆船自中國來,鄉(xiāng)人告訴
阿王,他母親病了,正希望能見他一面,還帶了許多土產給亞王。晚上阿王便把歸鄉(xiāng)的心意,告訴自己的太太,期已數月便回來長相廝守。回鄉(xiāng)后,母親已去世了,阿王便思念著他的太太,不過季候風要明年春間才可以起程。多情的王先生,自雇了一艘船,心里永掛著自己的太太和女兒。船行數日,便消失在南中國海中,可憐的阿王太太日夕跑上高山頂峰,還眺著片片自中國來的帆船,可沒有自己丈夫在。一日復一日,最后還是跳進山前的潭里。感人的愛情故事,所以后人名之曰中國寡婦山。華琳女士聽了十分感動。還說贊賞中國的男子。車行不覺到了神山公園,游罷公園便到仙園午餐。仙園是福州大兄王希仙所建。我們握著手,多年不見了,他真懂得享受,神山下建一座仙園,既可營利,又可養(yǎng)老。
飯后,回程了,路遇山前,一陣狂風吹散了亂云,白云飛舞,蒼蔥的神山,就在眼前。山底下彎彎的彩虹,在厚厚的云層里更覺艷麗。半個山,整個山,山峰,小瀑布如白絲自天上來。這美麗的仙境,平生未見。大家停了車,在山前小坡上,啊,神山!欣賞著變化的大自然景物,片刻無山,無水,無云。黑沉沉的一片大地,風正吹著衣袖間,人還在人間。
再見了,遠方的客人,可愛的北京小妹妹,臨別時,她偷偷的在我的耳邊說,因為我像她的爺爺,所以十分愛我,爺爺呢?大大的眼睛不說話,露出天真的傷感!
(沙巴亞洲時報)